龙傲天点燃一支烟,骂骂咧咧:
“这下真没退路了,响子。”
“你真是没留一口给自己。”
李响回头,看着这条彻底被掏空的梦脉废墟。
他笑了:
“她留过的不是退路。”
“是人自己有退路。”
他拍拍小蜚兽的头,目光越过远处的楚随风,和那群还在找梦、写梦、卖梦的人影。
风很冷,纸页不动。
但他知道,这风再也不属于某个人。
这一场梦,到此为止。
好的,接续这场梦的最后尾声。
番外五 ·《风后无声》
【楚随风 · 最后的去向】
残梦节点彻底熄灭后,裂梦域正式与任何“神性”再无残留连接。
消息传出,裂梦书馆的访客数量第一次断崖式减少。
李响知道,很多人是真的放下了。
而剩下那些放不下的,终究要去找个“替代物”。
楚随风带着他的“镜像残党”消失在北区最深的断梦区。
在那里,没有合法梦象,也没有裂梦域的白页庇护。
人们依赖他残留的镜像投影,循环模拟逝去的神,伪造被遗弃的梦。
他们没有再闯裂梦域,也没再挑衅李响。
有一次,李响在断梦区外头看见远远一群人影。
一个小孩指着灰墙上乱画的“风车”问:“那是啥?”
楚随风走过去,拍拍那孩子肩膀,淡淡说:
“那是风,不是神。”
他把“风”这个字从墙上擦掉。
拔完最后一个梦钉口,李响和龙傲天一起坐在废弃梦脉尽头,看着小蜚兽啃剩下的梦渣,像只懒猫一样蜷着睡着。
龙傲天摇着酒罐,感叹道:
“老子当年跟你混,真不是想跟着守寡。”
李响失笑:
“我也没想当孤魂野鬼啊。”
龙傲天用脚踢了踢那只小蜚兽:
“这小家伙跟你,图啥?”
李响看着小蜚兽眯着眼打呼噜,说:
“它图个‘自由’吧,跟槐音一样。”
“它没得选的时候,咬谁都对。现在,它想睡就睡。”
龙傲天挑挑眉,把一罐没喝完的梦酒放到李响脚边:
“算了,我也不留啥后路了。”
“我要往南去——那边还有些旧梦市集。
能卖一口是一口,老子混完这几年,也该找个地儿埋骨了。”
李响沉默许久,只回了句:
“祝你死后别做梦。”
龙傲天笑得把酒撒了一地:
“你才是别做梦了,李响——你再敢梦见她,老子下地府都要回来骂你。”
说完,他拎着破行李,转身走进荒漠一样的夜。
风吹过,酒味留在李响指尖。
李响最后一次回裂梦书馆,是为了放下那只小蜚兽。
它啃尽最后一块梦钉残渣后,再也不吃任何带“梦性”的碎片了。
它开始吃书馆废纸、咬裂梦白页、拖着纸风车睡觉。
它不再是“噬梦兽”。
它只是一个见过槐音的人。
李响把它留在裂梦馆最中央那张桌子上,留了一个字条:
【馆宠 · 不许再啃梦。】
【如果它哪天跟你要梦,请喂它糖。】
有人来写梦时,会看见它窝在一堆空白页里呼噜呼噜睡觉。
有时梦者低头写字,梦落下的风,会吹动它耳朵。
它从未说话,却在梦里替李响留了最后一句:
“她走了。”
“但我没走。”
李响再没回裂梦馆,而是把自己名字也从系统访客名单里注销了。
无人知道他去了哪。
有传言说,他在南边和龙傲天一起混黑市;
也有人说,他带着小蜚兽走到最远的边界,看见了最初槐音埋名字的那棵老槐树。
无论真假,都没人再去考证。
只剩书馆门上那句没人敢改的刻字:
“有风来,有梦醒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
裂梦馆还开着。
三十万零一页里,有人写下失恋,有人写下童年,有人写下无处可去的自白。
没有谁再能在这里写下“槐音”这个字。
但风吹过时,总有人会觉得,纸页翻动里,像有谁在笑。
笑着看人来来去去,笑着看人写完收好,笑着看人放下笔,走出去。
梦完了,人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