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弹出陆明远的消息:\"林氏顶楼监控被黑,所有近三个月的录像都没了。\"
同一时间,三公里外的林氏集团顶楼,林禹将咖啡杯砸向墙面。
深褐色液体顺着\"林氏航运\"的鎏金招牌往下淌,像道正在凝固的血痕。
\"查!\"他掐住助理的衣领,\"从清洁工到我自己,所有能接触监控的人,一个一个过!\"
助理的喉结上下滚动:\"唐小姐的父亲......\"
\"革职!\"林禹甩开他,转身时踢翻了茶几,许家破产案的副本散了一地。
他弯腰去捡,却在最底下发现张律师三天前寄来的律师函——\"关于许家资产侵占案的法律告知书\"。
\"苏瑶......\"他捏着纸页的手在发抖,窗外黄浦江的夜潮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。
苏瑶回到客厅时,电脑屏幕上的调查报告还在滚动。
她摸出钢笔,在\"明远号\"三个字上重重画了个圈,墨迹晕开,像团正在扩散的阴影。
茶几上的报纸被风掀起一页,头版标题刺得她眼睛发疼——\"林氏航运三十周年:从黄浦江到太平洋的传奇\"。
她指尖抚过\"传奇\"两个字,嘴角扬起的弧度比刀锋更利。
明天,她要让所有被潮水淹没的真相,连带着林禹的\"传奇\",一起被冲上岸来。
晨光穿透纱帘时,苏瑶正将最后一叠证据复印件塞进牛皮纸袋。
昨夜许绾绾留下的U盘在台灯下泛着冷光,里面的海难记录、洗钱流水、林禹亲笔批注的\"许家码头必取之\",此刻都化作《申报》头版加粗的黑字——《林氏航运三十年:血色航线上的财富密码》。
\"苏小姐,陈主编来电。\"陆明远的声音从玄关传来,他西装领口微敞,显然是连夜守在印刷车间。
手机屏幕亮起,陈主编的语音带着亢奋的颤音:\"报亭前挤了半条街的人!
林氏公关部已经打了七个电话,说要告我们诽谤!\"
苏瑶将牛皮纸袋推给陆明远:\"把副本送给每个持股超过百分之五的股东,重点给周老先生——他当年在航运局当过科长,最见不得这种脏事。\"她指尖划过报纸上\"明远号\"三个字,三年前她替林禹挡酒时,听他说\"明远号是林家发迹的船\",那时她还不知道,那艘船载着她父亲的骸骨,和许家最后一丝血脉。
三公里外的林氏大厦顶楼,林禹攥着报纸的手青筋暴起。
水晶烟灰缸\"砰\"地砸在落地窗上,裂纹如蛛网般蔓延,映出他扭曲的脸。\"公关部都是废物?\"他扯松领带,\"去把《申报》的印刷机砸了!
不,让陈主编明天就收到法院传票!\"
助理缩着脖子递上平板:\"周老先生刚在股东群里发消息,说要召开临时会议。\"屏幕上的聊天记录刺得林禹眼睛生疼——周老发了张\"明远号\"乘客名单的照片,配文:\"当年我批过这艘船的出港许可,名单上明明有许国华父女,林总解释解释?\"
\"查!\"林禹抓起车钥匙冲向电梯,\"查是谁给《申报》的资料!
查苏瑶的每通电话!\"电梯门合上的瞬间,他瞥见自己在镜面墙上的倒影——西装歪斜,眼底通红,活像条被拔了牙的困兽。
苏瑶的公寓里,挂钟敲响十点。
许绾绾该来送新一批证据了,可门铃始终没响。
她捏着许绾绾昨夜留下的船票,船票边缘还沾着许绾绾大衣上的泥点。\"去许小姐住处看看。\"她对陆明远说,声音比平时轻了三分,\"带两个可靠的兄弟,别打草惊蛇。\"
两小时后,陆明远的电话打进来,背景音是警笛的嗡鸣:\"她公寓门锁被撬了,茶几上有封信。\"手机里传来纸张摩擦声,\"信上写着'小心林禹的最后一张底牌,我暂时安全,别找我'。\"
苏瑶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她想起昨夜许绾绾袖管下的月牙疤,想起她递U盘时说\"许家码头是我父亲用命换的\",此刻那抹坚定的光,突然像被潮水卷走的船。\"让所有保镖跟紧我。\"她扯下珍珠项链扔进抽屉,\"从今天起,我出门不带司机,走小路。\"
股东大会前夜,雨丝裹着江风拍在窗上。
苏瑶在书房核对股东名单,张律师的电话突然炸响:\"苏小姐,您邮箱收到匿名邮件,标题是'会议当天的礼物'。\"
她点开邮件,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跳出来——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在林氏地下车库搬纸箱,纸箱上印着\"烟花\"字样。
邮件正文只有一行字:\"有人想让林氏的股东大会,变成上海滩的烟花大会。\"
\"林禹疯了?\"陆明远凑过来看屏幕,\"在股东大会现场引爆炸物?
这会让他彻底身败名裂!\"
\"不。\"苏瑶的手指划过烟花箱的编号,\"他要的是混乱。
趁乱销毁证据,趁乱让股东们顾不上查账,趁乱......\"她突然抬头,\"查林氏最近有没有买烟花的记录,特别是能制造浓烟但杀伤力小的。\"
张律师推了推眼镜:\"我立刻联系安保公司,明天会场每根柱子都装监控,所有箱子提前两小时安检。\"
\"再加二十个便衣。\"苏瑶起身拉开窗帘,雨幕中,林氏大厦的霓虹招牌依然亮着,\"他以为我会怕?
当年'明远号'沉了,我父亲的船票漂到我妈手里;今天他的底牌再狠,也该见见光了。\"
深夜十一点,敲门声比雨水更轻。
陆明远握着枪先一步开门,门口站着个穿雨衣的快递员,帽檐压得低低的:\"苏小姐,有您的快递。\"
苏瑶接过牛皮纸包裹,触感硬邦邦的,像装着金属。
快递单上没有寄件人,只在备注栏用红笔写了句:\"拆开前,先关窗。\"
雨还在下,裹着某种未知的重量,顺着窗沿滴在包裹上,晕开一片深褐,像极了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