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"荒地?\"苏瑶重复。
她记得杨树浦路,小时候跟着父亲去码头送货,总路过那片老房子。\"王科长,能调寄件当天的监控吗?\"
\"监控?\"王科长干笑两声,\"83年的邮局连电灯都常跳闸,哪来的监控?
不过...\"他犹豫了下,\"寄件人填的姓名是'周淑兰'。\"
周淑兰。苏瑶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。那是她奶奶的名字。
深夜的杨树浦路飘着薄雾。
陆明远的轿车碾过碎石子,远光灯照亮\"纺织厂施工重地\"的铁皮围挡。
苏瑶踩着细高跟跨过缺口,鞋跟卡在水泥缝里,被陆明远及时捞住胳膊。
\"当心。\"他的手掌隔着呢子外套烫得她心口发颤,\"这里早被清理过了。\"
确实清理过了。
本该长着荒草的地面被翻得平整,连块碎砖都找不到。
苏瑶蹲下来,指尖擦过潮湿的泥土——新翻的,最多不超过三天。
\"有人不想让我们找到线索。\"她站起来时,陆明远的西装已经垫在她膝头,\"从邮局到这里,对方每一步都算好了。\"
回到办公室时,张律师还在等。
他面前摊着文件,放大镜下是枚指甲盖大的水印:\"我让鉴定所的朋友用紫外线照了,这水印是'兴达印务'的专属标记。\"他推了推眼镜,\"十年前倒闭的小印刷厂,老板现在...在提篮桥监狱蹲大牢。\"
苏瑶的手指停在手机键盘上。
兴达印务...她记得林禹的助理小陈提过,林氏集团十年前的旧合同,有批就是在兴达印的。
\"需要我联系监狱方面吗?\"陆明远把热可可推到她手边,\"明天一早就——\"
\"不用。\"苏瑶突然笑了,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忽闪,\"我亲自去。\"
窗外,林氏大厦的霓虹还亮着。
她望着那栋楼顶端的\"林\"字招牌,把照片重新塞进信封。
三年前她以为自己是替身,现在才明白——原来这场局,从她踏进林禹视线的那天,就已经布了十年。
而她苏瑶,从来不是谁的替身。
她是自己的刀,是要剖开这团乱麻的人。
张律师合上公文包时,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。
他最后看了眼桌上的水印,轻声道:\"苏小姐,兴达印务倒闭前,最后一批订单...是给林家印的族谱。\"
苏瑶的手指在信封上顿住。
族谱里,该有林禹的生辰八字,该有他从未提过的,1980年春天的故事。
她把信封放进保险箱,转动密码锁的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。
明天,她要去提篮桥,要见那个在监狱里蹲了十年的老印刷匠。
而所有的答案,应该就藏在\"兴达印务\"那枚褪色的水印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