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子监,酉时三刻。
刚下学,几个学子就聚集在一处,讨论起了他们口中的大事。
“苏兄,你听说没,春闱的会元要来咱们国子监求学了!”
“昨日圣上亲下的诏书,错不了!”
说话的正是户部尚书的嫡子钱幼斌。
苏应淮走在钱幼斌前头,淡淡点头。
一旁礼部右侍郎的长子李乘风却是嗤笑一声:“哼,说到底,不过是个被逐出家门的野狗,若不是圣上垂怜,怎能有机会和我等一起读书。”
钱幼斌闻言,嬉笑起来:“我说也是,我爹都说了,圣上是为了平息北地学子的怒火,恰好让宋志明捡了漏。”
苏应淮再熟悉不过身旁这两人的性情,虽然自小生活在尔虞我诈的京城,却被家中惯得无法无天,祸从口出的道理到现在还不明白。
无意与他二人多扯,苏应淮寻了个借口先行一步。
三人身后,是以赵昭平为首的另外几个监生。
几人听到钱幼斌等人的声音,不由得也讨论起明日就要入学的宋志明。
礼部左侍郎的嫡子孙铭先开口:“赵兄,你父亲是内阁大学士,亲自在朝堂中举荐春闱会元入学的,这事儿你怎么看?”
赵昭平想到父亲在家中提到宋志明时赞不绝口的神色,就气不打一处来。
明明自己也是此次上榜的贡生,还得了前三十名的好成绩,父亲却只淡淡说了句“我儿仍需努力”。
同是贡生,难道父亲就这么看不起他的亲儿子?
“我能怎么看?我看不怎么样!”
赵昭平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怨气,孙铭如何听不出来?
他撇撇嘴,国子监里许久没来新人了,他们平日里读书的地方又和那些皇子公主不在一处,实在无聊得很。
监生里,以赵昭平为首的孙铭几人最看不惯钱幼斌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。
不就是自以为傍上了右相的幼子就脖子朝天了。
也不看人苏应淮想不想理他,真给自己脸上贴金了?
孙铭本还想趁机将宋志明拉入麾下,借机也好杀一杀钱幼斌等人的锐气,这下白期待了。
孙铭重重叹了口气。
无趣,太无趣了,读书的日子真无趣!
翌日,国子监门前一排镶着琉璃顶的高辕马车中,夹杂着一个青蓬雕花马车。
这辆与其他马车格格不入的青蓬马车正是宋志明的。
他一脚刚踩下踏板准备下车,耳边就传来了嗤笑。
“你们都来瞧瞧,咱们国子监哪里来了一个穷酸书生啊,莫不是走错了门?”
身后的学子一阵哄堂大笑。
此人正是户部尚书的嫡子钱幼斌。
却说户部尚书的夫人生了三位公子,前两位都幼年夭折,只剩下小儿子钱幼斌一根独苗,钱家自然是供着宠着,养成了个纨绔模样。
去岁,户部尚书因杭州贪墨案立了大功,圣上特意批准其幼子钱幼斌进国子监读书。
别的高官之子都是自己有本事考取了贡生才进的国子监,只钱幼斌一人,仅凭着举子的身份就和他人坐在同一处读书学习,其他监生自是不服。
只有钱幼斌出手大方,父亲在油水最多的户部任职,经常宴请三五学子吃酒,渐渐也结识到了一些‘同道中人’。
礼部侍郎的长子李乘风就是其中一人。
李乘风的双眼扫过宋志明朴素的车驾:“宋会元如此节俭,莫不是将银钱都用在疏通关节处了?”
“哈哈哈哈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