奉明十四年,冬。
荣国公府嫡出的四姑娘方一及笄便有无数公子争相求娶,前来议亲之人几乎要踏破国公府门槛。
这日府里又有贵客登门,想一睹沈四姑娘芳容,对方是镇国公夫人,不好怠慢。
沈夫人一边招待贵客,一边遣人去唤女儿过来。
谁知,沈霜宁又玩消失了,同时不见的还有她的二哥沈英才。
荣国公府为了寻人,已是一团乱麻,而外头却热闹极了。
京城的醉云楼新开张,地处最繁华的地段,一时门庭若市,烈火烹油,往来宾客非富即贵。
热闹一直持续到了晚上。
“嘭!”的一声巨响。
只见一道身影自二楼雅间飞出,直直砸落到楼下大堂,将一方桌子撞得四分五裂。
霎时满堂寂静,针落可闻。
“狗东西,敢伤我,你可知我是谁?!”那地上的华服公子骂道,衣襟上有着明显的鞋印。
“诶唷,这不是沈二公子吗?”掌柜认出此人,急忙去将人扶起。
京城唯有一个沈家,就是荣国公府沈氏。
这沈二公子乃国公爷的庶子沈英才,虽名唤英才,却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草包,扶不上墙的阿斗,人称“沈二”。
沈氏庭训渊深,儒林仰止,大公子沈修辞更是出类拔萃,是以更显得沈英才是个奇葩。
眼下被人打得这样惨,估摸又是调戏哪家姑娘,踢到铁板了。
众人虽心底瞧不起沈二,却想巴结他背后的国公府,认识他的人纷纷上前,沈二就这么被人七手八脚的扶了起来,
与沈英才交好的伯爵府公子赶来了,见状,撸起衣袖对上边的人骂道:“瞎了你的狗眼,这可是荣国公府的二公子,伤了他你担得起吗?识相点就快滚下来赔罪!”
嗖——!
一根筷子险擦过此人的眼睛,钉在了身后的柱子上。
“你说让谁赔罪?”
嗓音清朗如玉,又带着几分摄人的锐利。
男子见那人相貌,腿脚一软,竟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。
众人亦仰面看去,惊疑不定,对方什么路子,竟然连荣国公府都不放在眼里?
只见楼上站着两名男子。
其中一人乃少年模样,面如冠玉,唇红齿白,俊朗至极,通身无一不贵,而贵气里又藏着锋芒。
而另一人立于暗处,身形高大挺拔,玄衣鹤氅,腰佩利剑,虽瞧不清相貌,但气势绝非常人所有。
有眼见的已然坐下,只管看热闹。
这时,有人指着那张扬漂亮的少年人,结巴道:“是、是小侯爷!”
永宁侯府谢临,圣上的亲外甥,天潢贵胄。
一时间,沈二周围瞬间空出一大片空地,方才那位叫嚣的伯爵府公子也早已连滚带爬地跑了。
沈二见势不妙,心知今日这亏只能打碎牙齿咽下肚,捂着胸口忙不迭溜了。
谢临拍了拍手,冷哼一声:“这沈二连宋姑娘都敢调戏,真是色胆包天,我替你教训他了,不谢。”
一旁的男子不是别人,正是前阵子名动京城的燕王府世子萧景渊。
离京五年,随燕王征战沙场,年纪轻轻便军功累累,令人望尘莫及。
而今他应召回京,已二十有三,尚未婚配,一身光环几乎盖过了所有的贵胄子弟,说是贵女们共同的梦中情郎也不为过。
可人人都知晓,他心中只有一人,便是宋家嫡长女宋惜枝。
两人的亲事,八字就差一撇了。
谢临今日特为他接风洗尘,雅间里还有不少喝得东倒西歪的公子哥,萧景渊出来透气。
就在谢临同他讲最近京城都有什么热闹时,萧景渊的目光却在盯着某处。
堂下,两名男子一左一右架着一名昏迷的少年,行迹十分可疑。
那少年皮肤极白,低垂着脑袋,散落的乌发遮了半张面容,一节白皙如玉的脖颈露了出来。
萧景渊驻守北境时审过不少敌国探子,有着一双过人的慧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