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之初,性本善?(1 / 2)

酉时初刻。

庆安帝今日来到贤妃的仁和宫用膳。

云渡和云沐作为贤妃唯一诞下的儿子和女儿,今日也在仁和宫陪母亲用膳。

宽大的紫檀圆桌旁坐着四个大周朝最尊贵的几人,随着一声铜铃响起,身着绯色宫装的宫女们鱼贯而入,她们每人手中都端着金漆描绘的食盒,几人依次呈上手中的膳食。

主菜是羊肉水晶脍、烧鸭和糟鲥鱼,此外还有若干小菜,另有粥品点心附以酒水。

云沐是个活泼的性子,她朝嘴里夹了一口糟鲥鱼,鱼肉糟香浓郁,加上鲜美的肉质,令她回味无穷。

少女声音清脆明快,让人听了心情大好:“父皇,二哥说的文会您准备具体怎么举行啊?”

云沐不过二八年华,面上天真无邪,又受庆安帝宠爱,自然敢问出别人不敢问的。

国子监文会不算是每年固定的日程,只学子们经常时不时的自娱自乐。

但是由皇子奏表皇帝参与就不一样了。

若是有哪个勋贵子弟借此入了皇帝的眼,那京城里的风向多少要变上一变。

加上云沐又有些自己的小心思,她过了年就十七岁了,不得不替自己绸缪一二。

贤妃见女儿好奇心太过旺盛,不由得嗔了一声:“沐儿,怎生对你父皇这般无礼?”

贤妃身穿一身月白色云锦长裙,普通的襦裙穿在她的身上平添了一丝娴雅尊贵,脸颊上还扫了层暗红色的胭脂,眉间的朱砂痣更添一丝温婉,丝毫看不出是个四十出头且孕育了两位皇嗣的宠妃。

贤妃多年来圣宠不断,庆安帝因着这层关系也更宠爱云沐一些。

他爽朗地笑了两声,摆摆手道:“无事无事,不过父皇若是说了,沐儿可要替父皇保守秘密啊!”

云沐嗔怪庆安帝一眼,娇俏的面容上显出少女的憨态:“那是自然。”

“光是女儿我,四哥也要保守秘密。”云沐说完,左手扯上一旁坐着的云渡身上宽大的衣袖,“不准告诉你的那些同窗!”

不同于云沐的娇俏,云渡更多继承了贤妃的端庄娴雅,只不过更添深邃的沉静之态。

云渡无奈失笑:“我何时没有保守过你的秘密?”

这话落在庆安帝耳里就是要告诉他云渡嘴严,庆安帝不必顾虑他。

庆安帝自然对自己这个儿子十分了解,自然而然就顺着云沐的话说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说辞。

“父皇我啊……还未想好,哈哈哈哈哈”

云沐闻言,睁大着期待的双眼忽然暗了下去,不高兴地撅了噘嘴:“父皇骗人!”

庆安帝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:“父皇可没骗你,父皇是真的还未想到罢了。”

“你二哥此次也算心血来潮,本就算个国子监学子的自娱自乐,请父皇做个见证一同热闹热闹罢了,算不得正式的切磋。”

云沐的嘴角放平,又吃了一小口糖蒸酥酪,道:“好吧,那我就不好奇了。”

贤妃将自己儿子和女儿的神情看在眼里,见皇帝明显没有兴致说实话,她马上从中打圆场:“一场文会罢了,咱们大周那么多好儿郎,以后有的沐儿你挑。”

云沐听罢,脸颊微微泛红:“母妃,我才没有那个意思!”

庆安帝也一同笑道:“咱们沐儿还不着急出嫁,我还不舍得将沐儿过早许配给别家的男子,天子的女儿何愁嫁不出去?”

此话一出,除了庆安帝,桌子上的三人脸色均有些不好,还是贤妃更快反应过来,给朝庆安帝夹了一筷子鸭肉。

她像皇城外所有平常女子那般服侍自己的夫君,温柔出声:“皇上尝尝今日的鸭肉,甚是鲜美。”

庆安帝果然接下贤妃递下的台阶,将鸭肉送往嘴中咬了几口咽下,赞赏似的点点头:“不错,今日的御厨有赏!”

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,好在虽然暗潮汹涌,总归表面上一派其乐融融。

云渡和云沐用完膳后又和贤妃闲聊两句,方才同庆安帝告辞离去。

出了宫门后,云沐微笑着的嘴角终是放下,眼神也更加幽深灰暗,饶是穿了件粉嫩的襦裙,发间又簪着贵重的南海珍珠和红色的海棠玉簪,也掩不住她脸上的嘲讽与失落。

云沐自嘲一笑,朝身边的哥哥云渡道:“你也看到了,他还是存着那样的心思。”

面对妹妹情绪的转变,云渡习以为常:“你莫要太过急切,辽国已经连续三年未曾有大动作,短时内你不会被送去和亲。”

云沐瞳孔放大,看向自己的哥哥,这个一向自诩正直的四皇子:“你又不是我,怎会懂我的焦躁与不安!

“眼看我马上就十七岁了,哥哥你可知,我整日怕得得睡不着觉?”

说罢,云沐拂袖离去,带着自己的婢女去往另一个方向。

看着妹妹离开的身影,云渡眉心紧瞥。

她还是太着急,父皇怎么会因为一句话而透露出他的想法呢。

“德福,咱们去老师府上坐坐吧。”

德福是云渡身边自小长大的小太监,对他最是衷心,德福闻言,马上应是。

主仆二人上了马车,离开皇城。

深夜,赵鹏举的府邸再一次打开了大门,迎进一位脸熟的面孔,正是四皇子云渡。

待云渡说出自己的疑问后,赵鹏举终于舍得将自己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盘上。

“老夫还记得十年前的二公主云湘,也是如六公主一般的年纪,娇嗔可爱,天真动人。”

“那时你父皇像宠爱云沐一般宠爱云湘,甚至可以说更甚……”

赵鹏举黑色的眸子突然放大,一字一句再次讲出这些贤妃给云渡和妹妹私下里讲了无数遍的往事:“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女,大周朝最受宠爱的公主啊,就那样被送到了辽国。”

云渡深深叹了一口气:“我明白云沐的恐惧,可她太过急切了。”

“父皇的心思,我们怎敢有窥探之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