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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山之巅,晨雾如汹涌的海潮。胡巧儿攥着崖边藤蔓,指甲缝里渗着血珠。下方云海翻涌,似是要将她吞噬,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,而周昭阳立于云端般的峭壁之上,青色衣摆猎猎作响,宛如执掌生死的神明。
他的声音混着山风传来:“木灵之性,柔能克刚,韧可断金!”
胡巧儿咬碎唇角,任由鲜血顺着下颌滴落。当她的手掌第三次打滑,周昭阳突然如苍鹰俯冲而下,青色广袖卷起山风,稳稳托住她下坠的身躯。
两人悬在峭壁半空,他怀中的松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:“看着我的眼睛。”
胡巧儿对上那双墨玉般的眸子,里面映着的不只是自己狼狈的模样,还有从未见过的滚烫光芒。
暮色四合时,胡巧儿瘫坐在草甸上,望着周昭阳处理她掌心伤口的侧脸。他擦拭药汁的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,指腹擦过她结痂的虎口时,突然开口:“明日教你木灵缠丝手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她颈间若隐若现的灵纹上,喉结滚动,道:“等你筑基那日……”
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,周昭阳猛地将她护在身下,怀中的玉佩硌得她生疼,却比任何时候都让她安心。
如城西北角的破客栈里,蛛网垂落的油灯将李风实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。他摩挲着令牌上暗营纹章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咬牙切齿:“周昭阳,就算你化作蝼蚁,离熟大人布下的天罗地网,也能将你碾成齑粉。”
窗外惊雷炸响,雨幕如帘,却掩不住他眼底翻涌的阴鸷。
南山之巅,胡巧儿周身萦绕着青蒙蒙的木灵气,宛如被春风拂过的新柳。当那缕灵气冲破屏障的刹那,她踉跄着扶住身旁的千年古柏,树皮粗糙的触感混着体内澎湃的力量,让她想起道尊记忆里的噬天木诀。
“突破了!” 她转身时发间木簪轻晃,眼中星辰璀璨,全然未觉发梢已沾染上松针碎屑。
周昭阳拂去她肩头的枯叶,指腹在她发间稍作停留,告诫道:“莫要被修为蒙蔽心智,现在的你……太弱。”
他望着云海中若隐若现的山峰,想起乾周城那株被雷火劈成焦炭的千年梧桐,声音里带着几分沧桑,道:“真正的强者,是能在绝境中开出花来。”
说罢,他拾起青石在地上勾勒出玄妙轨迹,衣袂扫过胡巧儿手背,惊起一阵细小的战栗。
夕阳将两人身影熔铸成一幅剪影,胡巧儿忽然凑近,嗅到他领口混着药香的松木气息,道:“少爷摘下面具,该是怎样的模样?”
暮色如绛纱般缓缓垂落,林间残阳碎金在胡巧儿脚下簌簌作响。她望着眼前人揭下面具的动作,那道霞光似是有灵,顺着周昭阳剑眉蜿蜒而下,在墨玉般的瞳孔里凝成两点寒星。这双眼太过澄澈,竟比储物袋里流转光晕的极品灵石还要夺目,让她想起昨夜伏案时,那道在烛火中微微佝偻的剪影。
“十六岁时的周昭阳?!你是千年之后的道尊?!” 胡巧儿踉跄后退,枯枝断裂的脆响惊飞了林间宿鸟。她盯着对方面具留下的红痕,心口泛起细密的疼,像是被灵草尖刺轻轻划过。
周昭阳指尖划过她发烫的耳垂,温热触感如星火燎原。
“虽然单系木灵根罕见,但是你的血脉才是天赐瑰宝。” 他的嗓音裹着林间晚风,却被胡巧儿耳中轰然作响的记忆浪潮冲散。那些沉睡的画面突然苏醒,书页在意识深处疯狂翻动 —— 望舒、华胥、三娘…… 无数女子的面容闪过,唯独没有她的身影。
“我对你掏心掏肺!” 她眼眶通红,指尖微微发颤,道:“可未来的你娶了那么多女子,却独独将我抛在脑后!” 林间风声骤然停歇,连落叶都悬在半空不敢坠落。
周昭阳抬手按住额头,那抹浅笑里藏着几分无奈,道:“千年记忆太过沉重,我只敢炼化未来十年。”
他的目光却像滚烫的丹火,将胡巧儿从头灼到尾,道:“但我记得,千年后的我穿越时空,来到五年后,离开九屿界时只带走了你。”
这句话如惊雷炸响。胡巧儿扑进他怀里,捶打间带着几分委屈与嗔怪,道:“原来你早就知道!害我担惊受怕这么久!尤其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