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九岁的顾重渊虽整个人的气质已经冷沉骇人。
但,他不苟言笑的俊朗眉眼忽然向上扬起,美得像是稍纵即逝的昙花,又如火树银花的烟火。
叫昏暗的屋子都在顷刻间亮了起来。
沈丹清呼吸微滞。
然。
少年脸上的笑很快便被冰冷又残忍的弧度所取代。
他冷眸盯着她,说:“你既偏要认我为兄长,那好——”
顾重渊起身推开窗扉,指向破落院子里一堆未劈开的柴火。
“你去帮兄长把柴都劈好吧。”
窗外的雨比之前更大了。
夜里的寒意也更浓厚了几分。
柴火堆旁也没有柴刀。
顾重渊告诉她:“这府里的人让我劈柴的时候,就是这样。你若是做不到,或是不愿意,就回你自己的院子。往后别来烦我。”
“……”
沈丹清只思考了一瞬,便咬牙掀开被子,穿好鞋子撑着疼痛的身子来到院子。
冰冷的雨点,落在她身上,刚刚才才被汤药驱走的寒意重新自脚底往上蹿,她的脸色立刻白了一片。
顾重渊眉眼如山,站在屋檐下,看她究竟何时会受不了而露出真面目。
但。
他看到却是,沈丹清环视一圈,发现没找到可用的工具后,转身去捡地上的石块。
她想用石块将木头砸开。
可她每一次高高举起石头,左下腹断裂的肋骨就会割得她五脏六腑如刀绞般生疼。
雨幕之下,顾重渊看到她眉头皱紧、不断喘气,
明明已经疼得不行了,却依旧咬紧了牙,不吭一声,用尽所有力气举起石块,往木头上砸。
“咚!”
“咚!”
“咚!”
一声,又一声。
好像重鼓一般,敲在顾重渊的心上。
最后。
她像是被无情秋风吹下的落叶,打着旋儿往下坠。
但——
在沈丹清倒地的瞬间,顾重渊及时抱住了她,没叫她真的跌到地上。
但,他的语气依旧冷冽,“愚蠢,既然做不到,就不该答应。”却终是没有将她丢在这里,而是小心将人打横抱回屋里。
他再次端来了一碗苦哈哈的汤药,喂她喝下。
而后,他打开破旧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白瓷药罐,上面贴着写着“金疮药”三个字的红纸。
一如最普通的跌打伤药。
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从里面剜出一块,抹在了她被石块割破的指腹上。
肌肤相接的触感。
迤逦而又诡异……
-
亮白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。
沈丹清渐渐醒转,她发现自己已经在梧桐苑了。
采菱见她醒了,忙端着药进来,扶她坐起来。
“大夫说了,姑娘还要喝两天的药,高热才会渐渐退去——姑娘,你——”
采菱在沈丹清的额头探了探,姑娘居然一点也不烧了?
“是么?”
沈丹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,再摸了摸她的脖子,心里惊诧:居然真的不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