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章 枭少废了?(1 / 2)

偏帐的毡帘猛地被掀开,寒风裹着雪粒子灌进来,扑在秦烈脸上,冰冷刺骨。两名银甲内侍面无表情地杵在门口,眼神像看押重犯。

“世子爷,请吧。”为首的内侍声音平板无波,“夫人请您过去一趟,瞧瞧二公子。”

秦烈蜷在薄薄的干草堆里,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,随即松懈下来,发出痛苦虚弱的呻吟。他挣扎着,用那条没受伤的左臂撑起身子,动作笨拙迟缓,像散了架的木偶。

“劳…劳烦…”他声音嘶哑,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未平。

内侍没搭手,冷眼看着他艰难地挪下地铺,脚步虚浮地跟在他们身后。

每一步都踩在泥泞冰冷的地上,深一脚浅一脚,留下歪斜的脚印。寒风刀子似的刮过单薄的旧袍,他缩着脖子,肩膀微微发抖。

通往秦枭帐篷的路不长,却像走了半辈子。沿途遇见的王府护卫、仆役,目光扫过他一身泥污血渍的狼狈,有的飞快避开,有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。

秦烈始终低垂着头,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紧抿的、毫无血色的唇。

秦枭的帐篷明显宽敞暖和许多,兽炭在铜盆里烧得噼啪作响,暖烘烘的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药味,混合着一种绝望的压抑。

帐内人影绰绰。柳氏像被抽了骨头般瘫在软榻旁,鬓发散乱,眼睛肿得如同烂桃,手里死死攥着条被泪水浸透的帕子。

几名御医围在榻前,低声商议着什么,个个眉头紧锁,脸色凝重得能拧出水。

帐帘掀动的声响惊动了里面的人。

柳氏猛地抬头,那双红肿的眼睛瞬间锁定在秦烈身上,像淬了毒的钩子,怨恨、疯狂、刻骨的恶毒毫不掩饰地倾泻而出!那目光如有实质,几乎要将秦烈凌迟!

“秦烈!”

一声尖利扭曲的嘶喊划破了帐内的死寂,柳氏猛地从软榻旁弹起,像头发疯的母兽直扑过来,“你这个扫把星!天杀的灾星!你怎么没死在林子里!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回来!我的枭儿啊…我的枭儿被你害惨了!”

她尖利的指甲带着风声,直朝秦烈脸上抓来!涕泪横流,状若疯癫。

秦烈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傻了,惊恐地后退一步,脚下不稳,一个踉跄差点摔倒,脸上瞬间褪尽血色,只剩下恐惧的惨白。

“夫人息怒!”

旁边两个机灵的嬷嬷慌忙冲上来,死死抱住状若疯魔的柳氏,“夫人!夫人您冷静啊!世子爷他…他也是死里逃生啊!”

“死里逃生?他凭什么死里逃生!”

柳氏被架着,身体还在疯狂扭动,手指颤抖地指着秦烈,声音凄厉刺耳,“为什么熊没拍死他!为什么断手断脚的不是他!为什么偏偏是我的枭儿!啊?为什么!秦烈!你还我枭儿的胳膊!还我枭儿的前程!”

她哭嚎着,声音嘶哑破碎,充满了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怨毒。

秦烈被柳氏的目光钉在原地,身体微微颤抖,嘴唇哆嗦着,想说什么,却只发出无意义的嗬嗬气音,眼神涣散惊惶,像是随时要崩溃晕厥过去。

“够了!”

一个威严中带着疲惫的声音响起。是御医之首,一位头发花白、面容清癯的老者。

他皱着眉,眼神严厉地扫过歇斯底里的柳氏,又落在惊惶失措的秦烈身上,最终叹了口气,“夫人,事已至此,迁怒世子亦是无用。二公子的伤势…耽搁不得。”

柳氏像是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,身体一软,瘫倒在嬷嬷怀里,只剩下压抑不住的、断断续续的呜咽,目光却依旧死死剜着秦烈,那怨恨浓得如同实质。

老御医不再看他们,转身回到榻前,对另外几名御医沉声道:“李院判,张太医,你们再探探二公子右臂肩胛骨及肘部经脉。”

两位被点名的御医神色凝重,小心翼翼地解开秦枭右臂上厚厚的、渗着暗红血色的绷带。

嘶——

帐内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。

只见秦枭那条原本健硕有力的右臂,此刻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,肘关节处肿胀得发亮,皮肤呈现出骇人的青紫色。肩胛骨的位置更是塌陷下去一大块,周围布满了深紫色的瘀血,触目惊心。

李院判伸出手指,动作极轻极缓地按在秦枭肩胛骨塌陷处,又小心翼翼地沿着臂骨向下探查。他的手指每移动一寸,眉头就锁紧一分,脸色也越发难看。张太医则凝神搭在秦枭手腕寸关尺上,闭目感应,额角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
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流逝,只有柳氏压抑的啜泣和炭火的噼啪声。

良久,李院判收回手,与张太医交换了一个沉重的眼神。两人对着老御医缓缓摇头,脸上是化不开的绝望。

老御医闭了闭眼,深吸一口气,转向柳氏和秦烈(尽管秦烈似乎还沉浸在恐惧中),声音低沉而清晰,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人心上:

“回禀夫人,世子。二公子伤势…极重,已非寻常伤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