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院死寂。
最后一点烛火“噗”地熄灭,青烟袅袅,融入浓得化不开的黑暗。
冰冷的空气瞬间吞噬了那点残存的暖意,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在皮肤上。
秦烈没动。
他依旧盘坐在冰冷的硬板床上,维持着林风离去时的姿势,如同一尊沉入深潭的石像。
棉袍裹着清瘦的身躯,在窗外渗进来的惨淡月光下,勾勒出单薄而紧绷的线条。
黑暗中,他的眼睛是唯一的光源。
深,沉,冷。
像两口结了冰的寒潭,映不出半点波澜,只有幽邃的算计在无声流淌。
林风那灼热滚烫的誓言,还在死寂的空气里隐隐回荡。
“纵是粉身碎骨,亦无怨无悔!”
少年人的血勇,纯粹得像一捧烈酒。烧喉,却也极易焚尽自身。
秦烈缓缓摊开紧握的左手。
掌心,那块青铜碎片安静地躺着,触手冰凉,边缘的锯齿硌着皮肤。
方才那瞬间凝聚灰尘成符的微弱力量,早已消散无踪。
指尖拂过碎片表面玄奥的暗金纹路,一丝极淡的疲惫从骨髓深处渗出。
棋子落下了。
但棋局,才刚刚开始。
林风是刀,是眼,是埋在王府这摊浑水下的暗桩。
可他秦烈自己呢?依旧是那个经脉寸断、丹田破碎、明面上人人皆可踩上一脚的“废物”世子!
武徒三重的微末修为,放在这龙潭虎穴,连自保都嫌奢侈。
更遑论,这丝好不容易恢复的力量,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!一丝不慎,便是万劫不复。
赵贵那条老狗,鼻子比狐獴还灵。
二房秦枭母子,更是恨不得拿放大镜在他身上找茬。
王府深处,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这破败小院。
“必须藏起来!”
秦烈无声低语,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。
像毒蛇收起獠牙,像猛虎敛去低吼。他需要一层完美的、无懈可击的“废柴”伪装。从内到外,彻彻底底。
他的目光,沉沉落在掌心的青铜古镜碎片上。
冰凉的触感,仿佛带着某种穿透灵魂的韵律。
重生以来的种种画面在脑中急速闪过:柴房压制剧毒、优化《磐石诀》、洞悉体内细微、推演《碎石掌》……这块碎片的玄奥,远超他最初的想象。
它似乎……无所不能推演?
一个念头,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星,骤然亮起。
敛息术!
一门能将自身气血、气机、乃至所有修为波动,彻底收敛、伪装、甚至模拟成其他状态的秘术!
这,正是他此刻最致命的短板,最急需的盔甲!
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,带着无比清晰的渴求,小心翼翼地探向掌心的冰冷。
“我需要一门敛息术。”
“能完美隐藏武徒境气息,不露丝毫破绽。”
“要简单,易成,根基稳固,无后患。”
“最好……能与我这残破之躯契合。”
要求一条条在心底明晰,如同最精准的指令。
嗡——
几乎是念头落下的刹那!
掌中那沉寂的青铜碎片,猛地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清晰的震颤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