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厅内,死寂一片。
苏照棠看着高座上,目光满含无奈与歉疚的外祖母,没有回答。
她目光下移,落到大舅舅身上。
苏晟眉心紧拧,沉声道:
“母亲,你这话不对。
棠儿既已认祖归宗,便是我国公府的女娘,我们这些做长辈的,对她亏欠甚多。
岂能再迫她顾全大局,再嫁于年纪与我一般大的陇西郡王?”
“大哥说得对!”
二爷苏霂接着附和:“我苏家先祖打下这偌大一片基业,就是为了庇佑子孙!
若是为了基业,将自家女娘都护不住,岂非本末倒置了?”
王氏也跟着开口:
“母亲,你也不必过于忧心。
眼下距离六月六,尚有一段时日,事情未尝没有转圜余地。”
苏若清听到哥嫂们所言,顿时感动落泪。
瑞阳长公主听着,眉头却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。
“你们都下去吧,棠儿留下来。”
苏若清立刻急了:“母亲……”
瑞阳长公主脸色一冷:“怎么?就你们心疼棠儿,我就不心疼了?
连我跟她说两句话,你们都要管?”
“母亲。”
苏照棠忽然出声,清浅一笑:“您不必担心,正好,我也有些话要与外祖母说。”
苏若清顿时没了话说,起身与王氏一起离开。
苏霂紧随其后。
国公爷苏晟落到最后,看着容色苍老的母亲,几番欲言又止,最终叹息一声,转身踏出了门槛。
槿月等宫人也撤了下去。
转眼间,花厅里只剩下瑞阳长公主与苏照棠两人。
瑞阳长公主看着外孙女,神色复杂:
“棠儿,你恨外祖母吗?”
苏照棠摇了摇头:
“孙女恨您做什么?
所谓太后迁怒与您赐婚于我,不过是个幌子罢了。
陛下亦非折中,不过是顺水推舟,利用太后,推出从一开始就选定的陇西郡王赐婚。”
说到此处,苏照棠落寞地笑了笑:
“圣心如此,此事没有任何转圜余地。不过还是要多谢大舅舅,替我安抚母亲。”
瑞阳长公主震惊地看着苏照棠,久久说不出话来。
她是知道这个外孙女通透敏锐,却没想到她在事关己身时,仍能将事态看得如此清楚!
可有时候,看得清楚,并非好事啊……
瑞阳长公主长叹一声。
“棠儿,你大舅舅所言并非只是安抚,他是真心的。”
苏照棠闻言怔了怔,旋即抿唇一笑,摇头:
“棠儿不想将整个国公府拖下水,大舅舅的好意,只能心领了。”
说完,苏照棠低头盈盈一拜,转身离去。
瑞阳长公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,渐渐红了眼。
今日,她在宣政殿前长跪不起,最终只等到宫禁驱逐。
坐在龙椅上的那位,连亲兄弟都能杀,又岂会在意一个外甥孙女的苦乐?
另一边,二皇子李婴得到赐婚的消息,立刻派人前往陇西,调查陇西郡王的底细。